德國傳承工藝 瓷器彩繪流芳

文/記者曾智緯、孫曼 報導

「Made in Germany」現在聽起來是一絲不苟的品質保證，但諷刺的是，最先喊出這句話的卻是英國人，為在19世紀末的貿易戰爭中抵制德國貨。德國政府在二戰之後也意識到保存國內人手工藝的重要性，文明立法規範保護。受政府認定的150項工藝包括修車黑手、啤酒釀造師、鋼琴調音師、屠夫等。其中41項最受重視的工藝，更需要得到政府核發的認證，才可以收學徒傳授工藝並自立門戶。 這其中之一，就是瓷器的彩繪師。

歐洲瓷器的搖籃

說到德國工藝，不能不提瓷器：歐洲瓷器的發源地在德國，或更精確的說，薩克森州（Saxony），而這裡的瓷器就是鼎鼎大名的麥森瓷器（Meissen）。17世紀起，因為茶、咖啡、巧克力等來自新世界的熱飲席捲歐洲，貴族爭先恐後收藏瓷器，因價值不菲常作為宴客炫富之用。薩克森史上最著名的皇帝奧古斯特二世（Augustus the Strong），在1709年終於研發出歐洲的第一款自製瓷器，為了保密「白錢」（white money）的製作方式，1710年在位於麥森的城堡開始造瓷，從此留名 。工廠於1865年遷至現址，1991年東德瓦解之後回歸州政府管理。

歷經戰爭、政權轉移、人類生活方式變化，但麥森瓷器依舊以300多年前相同的手法打造。不論是餐具或雕塑，基本做法是手拉坯或模具塑形之後風乾，由工匠一一整修拼組成形，送進900度高溫的窯中第一次燒烤，接著是上色裝飾，分為釉上彩和釉下彩兩種。釉下彩，類似中式的青花瓷，在還未上釉的瓷器上以藍色綠色的氧化物顏料繪上固定的花樣圖案。三個世紀來麥森發展出約有80多種這類青花圖案，稱為「洋蔥圖騰」（onion pattern），因為早期歐洲貴族特別喜愛來自東方的水果例如石榴、水蜜桃等，都會特別指定希望餐瓷上有這些代表豐盛富足的水果圖案。工匠們哪見過石榴、水蜜桃這種高級舶來品？於是便以洋蔥為模特兒加上自己想像去繪畫，是其名來由。

因為畫好了之後才上釉、送進1400度高溫窯中進行第二次燒烤，所以顏料在亮釉之下，稱為釉下彩。難就難在畫筆一沾到瓷器，顏料的水分就會被吸收，無法修改，只能丟棄。大多顏料經不起1400度燒烤，色彩僅藍綠兩色。釉上彩，顧名思義，是先上釉於1400度高溫燒製成型之後才彩繪其上，因此顏色繽紛，光麥森工廠自行研發的顏料便高達1萬多色。彩繪完成之後仍須再度燒烤，稱為裝飾燒，在900度左右讓釉軟化、顏料就能長久附著其上。彩繪師的工藝技術最難就在於色彩的拿捏，因為包括釉下彩的青色，所有顏料在高溫燒烤後都會有些變化，變化多少就考驗工匠的經驗了。

純手工件件經典

因為每件瓷器形狀不同，所以上釉也是手工處理：只見工匠極為熟練地徒手拿著碗碟浸滿粉紅色的釉、轉兩圈甩掉多餘液體、確認液態的釉均勻分佈；形狀特殊切多稜角的雕塑件，則用噴撒的方式上釉。從送進窯中開始慢慢加溫，最後慢慢冷卻以免產生裂痕。瓷器在窯中待30個小時之後推出來，會比原來縮小16%，而這16%的製成品差異，有賴工匠拿捏。也難怪600多人的公司，有三分之二是手工藝技術工匠。

每件麥森出廠的瓷器，不論大小，都有人手繪製的雙劍標誌，這正是當初自大的奧古斯特二世為了標誌出每件為他打造的瓷器而發明的圖案，只是後來也巧妙地成為麥森的品牌標誌。廠房中佔地不小的瓷器博物館造於1915年，猶如一座教堂，只是裡面全是300多年來的經典瓷器創作共2000多件，包括大件雕塑和精緻的杯盤。因為有史以來的70多萬件模具保存得宜，分別收藏於工廠的四個角落，所以博物館中的所有作品，假如你想要，都是可以為你特別再現的。

即使是最簡單的款式：白得沁著水色的杯子，都是人手拉坯、黏接把手、手工上釉、筆繪雙劍標誌。麥森瓷器成功地成為歐洲頂尖生活美學的代表。或許瓷器確實發源於中國，也早就有極高的成就，但德國人民與政府共同努力保存傳統，是如今德國瓷器聞名全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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